舌尖上的仙游丨老家芥菜饭,微苦的滋味如儿

舌尖上的仙游丨老家芥菜饭,微苦的滋味如儿时生活……

王清铭

芥菜应该是乡下最常见的蔬菜了,一年四季都可栽种和收获,而且收获时间长,不似花菜、包菜等,收获时间短,又不耐贮藏,容易烂,吃不完的包菜要拿去腌制。芥菜孕蕾长叶后不久就可以吃了,一直吃到开花之前。芥菜就放在田地里,要吃就去掰几片茎叶,其他的留着继续生长。那时没冰箱,连电都不通,土地是保鲜芥菜的最好的储藏室。

儿时家里穷,三餐都是稀粥和腌菜,一般是蔬菜收成的时候,才炒上一两个时令鲜菜。但也有例外,自留地里种芥菜,母亲有时喊我们:到田里掰几梗芥菜去。我们就知道中午有青菜吃了,拿着菜刀往田里跑了。我们吃腻了稀粥,想打打牙祭,卤面和苋菜炒米粉等,一般要等过节时,我们不敢有太多的奢望。粗粝的母亲仿佛看透我们的“三十六骨”,喊我们,掰几梗芥菜去!

老家种的芥菜植株大概半米,青绿色的,茎干粗,叶面阔,望过去,绿油油的一片。乡人选择这类芥菜,大概是产量高,能疗饥。三四梗茎叶,合起来大约有一斤。乡人顽强的生命力,从芥菜也可略见一斑。那时乡下都用柴火灶,一口大铁锅,煮饭做菜烧开水,兼具多种功能。铁锅烹煮的饭菜,富含铁元素,铁元素有造血功能,还在血液中起运输氧和营养物质的作用等。这是乡下的苦难生活无意之中对乡人生命的一种成全,我们不能一味抱怨,以感恩的心态去看待过往的苦难,苦难有时也是一种财富。就说芥菜,味微苦,很像儿时的乡下生活,但清凉解毒,营养丰富。李时珍的《本草纲目》记载了芥菜的医用价值。

同老家的很多美食一样,芥菜饭的做法很简单。米饭五六成熟时,放入切成段节的芥菜茎梗,浇一点油,防止菜焦黄,盖上木锅盖,沸两遍后,再加入菜叶,再沸一遍,调好味,焖一小会儿,芥菜饭就新鲜出锅了。这是最简易的芥菜饭,比较“奢华”的,一般要加入淡菜干和小虾米。淡菜干和大米一道入锅,小虾米在之前熬葱头油时一并放进去油炸。如果家里有紫菜,母亲会用油烘焙一下,等调味后在放入,特别香又特别脆。自家种的花生仁,焙好,碾成碎片,洒在芥菜饭上,香,越嚼越香。我们端着盛满芥菜饭的碗,圪蹴在门前,嘴里涌着口水,额上冒着汗水,吭哧吭哧地吃起来。

我曾与一位本地作家探讨过儿时美食难忘的原因。他说,还不是那时给饿的?我问:然后呢?他细思片刻说:老家的美食都是原汁原味的,单说用的油,是纯花生油,没有任何添加剂,加一丁点儿,就一个劲儿地香。最后我们得出一致的结论,老家美食让我们留恋就在于简单而有独特风味,就如我们留念乡下那简单、纯朴的邻里关系一样。

现在生活升级了,种的芥菜也少了,且种的品类偏小,走精致路线,不似以前老家芥菜的大手大脚。大家也很少煮芥菜饭了,没必要天天去忆苦思甜。芥菜饭演变成地方小吃了,这是生活的进步,让人欣慰。偶尔在街上吃一碗,犹如打开了儿时生活的画册,尽管我们不会画画。

补记一件事。有一次高中语文课上,杨悦东老师写“芥菜”一词,他念成“jiè”,我们跟他争论,说应该念“gài”,理由就是我们本地话里这种菜就叫“gài”菜。争论以杨老师的一句话“这个芥应该是多音字”结束。多年以后,我偶然翻相关书籍,知道芥菜有一个别名就叫“盖菜”,品类不同,这两个读音都可以。现在读音统一了,不再念“gài”。芥是一种菜,也是一种草,草民靠草芥生存,像草芥一样顽强生长,这样想着,我也释然了。我还是保留着本地的读法,念成“gài”菜。

教我们的杨老师当时五十多岁,如果现在他还在,该到耄耋之年了吧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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